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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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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子瑤在暈倒前的一瞬,心裏無比慶幸,虧得自己有先見之明,暗暗覺得她肯定又要暈過去的,所以事先坐在自己床上,現在看來,果真無比明智。

眼前一片迷霧遮住了她的雙眼,安子瑤伸手揮了揮,很快迷霧散去,此時的自己正身處一間居民樓的走廊當中,四周無比眼熟,正是言家所在的大樓。

她嘗試著走了幾步,奈何腳下地面卻不動,根本無法前進。她眼見此情此景很是熟悉,驀然想起,以前看到小路前世也是這種情況。

一回生二回熟,安子瑤不再折騰,站定在原地,不浪費自身體力,等下眼前的場景必會自行變換,她等著看就成。果不其然,沒多久,她眼前的場景就從走廊變換至屋內,這時言家家具擺設與前不久她去時一模一樣,只是不知現在處於什麽時間段。

屋裏一個人都沒有,靜悄悄的,安子瑤正四處看屋內的時候,言蘇葉的房門被打開,一個約摸只有她半個人高的小孩子從中走了出來,手裏拿著書本與紙筆。小孩子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,將課本紙筆在桌上放好,擺正本子後,專註地開始學習。

安子瑤驚呆了,這這這,這是小時候的言蘇葉嗎?!

此時她無法移動,因此並不能湊近看,但方才這個小孩從她面前走過,雖然還沒張開,但白凈的臉龐、眉眼、輪廓都與現在的言蘇葉極為相似,必定是他無誤了。

出神地看著小言蘇葉好一會兒,安子瑤不由得感嘆,果真好看的人就是打小就長得好看。

只不過,自己明明祈願看到三天前發生的事情,鈴鐺卻將多年前的事情展現給她,當真貼心。

安子瑤半點都不著急,她與言蘇葉是高中才相識,他們兩家雖在同一市內,但此前從未見過面,滿打滿算他們倆認識了也才不到一年的時間,有時會覺得言蘇葉忽遠忽近,難以捉摸。現在有幸能接觸到他的童年,了解他的過去,正好彌補過去的遺憾。
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小言蘇葉已經在客廳中看著書本寫寫畫畫了幾個小時了,家裏未見其他人,此前言蘇葉曾說過他的父母早早便去世了,難道此時的他就已經自己一個人生活了?

這麽小的孩子,很不容易吧,安子瑤皺起眉頭,心中替他難過,奈何她只是在看著過去的記憶,無法親自走過去給他一個擁抱。

心痛的感覺還未散去,大門處傳來聲響,安子瑤回頭,只見一位年輕少婦穿過她,徑直走向了小言蘇葉,小言蘇葉放下筆,朝那位少婦叫了聲“媽”。

看他們二人的動作,安子瑤知道剛才自己猜錯了。少婦在小言蘇葉身旁坐下,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,不得不說,這位少婦笑起來與現在的言蘇葉頗為相似,少婦道:“阿葉,今天在家乖不乖啊?”

小言蘇葉輕輕點了點頭。

少婦開心地笑了,抱著小言蘇葉說了好一會話,但是小言蘇葉只會簡短地回答,基本上只說“好”或者“嗯”,稚嫩的臉龐一直板著。少婦溫柔地看著他,道:“阿葉,今天是你的生日,晚上我們一家人出去吃大餐好不好?”

小言蘇葉:“嗯。”

少婦盯著他看了好一會“阿葉,今天你的生日,笑一笑好不好?”

小言蘇葉眨了眨眼,嘴角努力勾起一絲小小的弧度,笑了跟沒笑一般,但少婦滿意地點了點頭,牽著他往屋外走去,邊走邊道:“我們先到餐廳,爸爸下班了就會過來了。”

剛剛小言蘇葉是笑了的對吧,安子瑤離得有些遠沒看清,但看少婦的反應應該是笑了的才對。原來他小時候不喜歡笑的嗎?記得初見時他笑得溫柔如沐春風,不過短短幾年,變化竟然這麽大。不過還是有一點沒變,就是有時候答話時只答一聲“嗯”。

母子先到了餐廳,沒一會而言蘇葉的父親也趕到了,一家人在一起開心地吃飯,還給小言蘇葉唱生日快樂歌,小言蘇葉頭頂上戴著母親做的小皇冠,跟著一起拍手,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桌上的生日蛋糕。

很幸福的一家。

自生日的場景過後,隨後有幾個片段在安子瑤面前快速劃過,小言蘇葉這時剛好上幼兒園,但他在學校裏很少說話,也不經常跟別的小朋友在一起玩,總是自己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看書。

有一個小女孩看他實在無聊,過來找他講話,小言蘇葉放下手中的書,離開書桌站起身來,兩個小孩身高都差不多高。小女孩問:“你怎麽都不跟大家一起玩?我媽媽給了我一點巧克力,你要不要來吃一塊?”

小言蘇葉未答,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肩膀上,安子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只見一只從異界來的小精靈停在了小女孩的肩膀上,伸著仿佛細線的手正粗魯拽著女孩的頭發。

女孩並未察覺,異界的小精靈常人看不見,小精靈的觸碰也不會對常人造成什麽不良的影響。小言蘇葉看了那小精靈好幾秒,伸手重重拍開了它。

小精靈在手掌落下的一瞬前逃走了,小女孩可就不高興了,好心來邀請他吃巧克力,不領情也就算了,居然還打人,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。小女孩當即跑開了,順便跟老師告狀。

幼兒園的老師跟小女孩解釋了好久,小女孩才不生氣了,安撫好小女孩之後,老師轉頭問言蘇葉:“你剛剛為什麽要打她?打人是不對的你知道嗎?”

小言蘇葉看著地面,小聲答道:“她的肩膀上有一只奇怪的東西。”

老師道:“蒼蠅嗎?”

小言蘇葉:“不是,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小人。”

“這……”老師微微搖了搖頭,只覺得這個不愛說話的小孩真的很奇怪,就算小孩子的想象力很豐富,編造出這種話來也太過了。但好在兩個小孩子沒有打起來,於是她便告訴小言蘇葉以後不要再撒謊了,下次再犯的話,一定會懲罰的。

晚上到家後,母親看出小言蘇葉似乎不開心,便問道:“阿葉,今天在學校發生什麽事了嗎?”

小言蘇葉小聲道:“媽,你可以在看見一種在天空裏飛行的生物嗎?”

少婦疑問道:“鳥?”

小言蘇葉:“不是,是一種長著翅膀的小人。”

少婦摸了摸他的頭,柔聲道:“媽媽並沒有見過這種哦,阿葉是看見什麽了嗎?”自打兒子會說話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後,有時會經常問他們一些奇怪的問題,有時還會指著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說那裏有東西,有時又會說看到了奇怪的生物。以前還會經常問,但多次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,他便很少會再問這種問題了,也越來越不愛說話,也不怎麽笑。

才剛將他送去幼兒園不久,難道他跟別的小朋友鬧矛盾了?

小言蘇葉搖了搖頭,輕聲道:“沒事。”

怎麽回事?安子瑤覺得母子間的對話似乎不大對,言蘇葉是通靈者這毋庸置疑,但他的母親好像並不是通靈者,難道是他的父親?

然而,當晚父親回來後,安子瑤仔細分析了一下夫妻間的談話,竟驚奇地發現他們兩個人都不是通靈者。

從前除了最初的那些人是從常人直接進化通靈者外,後來者皆是通過遺傳而誕生的通靈者,據傳是因為當時的環境造就。自那之後人們生活改變,除了前不久方宇通過大流感直接強制人們進化外,便再沒有直接進化的通靈者。

因此,言蘇葉的父母,兩個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人,竟然能生出通靈體質的孩子,還是在這種國家對通靈者有所管控的大環境下,著實令人驚訝。

安子瑤不明白會什麽會這樣,彼時年紀尚小的言蘇葉又怎麽會明白呢?他只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,他經常能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,但不管是父母、鄰居、老師、同學,所有人都用實際行動表明他所見之物不存在,長久以往,他便對自己產生了懷疑。

小孩子認為自己很奇怪,也無人開導他,漸漸地他不怎麽說話,也不怎麽愛笑了。他還拿了一個小本將一些所見之物記下來,哪些是別人跟他都能看見的,哪些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見,若是別人不能看見,他不會再主動去說。

世界之大,一個普通家庭無意間生出了一個通靈體質的孩子,對他來說,這種無旁人能理解的童年一定十分辛苦吧。

安子瑤眼前的場景漸漸虛化,一眨眼,四周的場景漸漸變了,此時小言蘇葉開始長高了些,時間跨度一下子大了不少,現在他應該上小學了,背著一個書包,正從小學大門裏走出來,還不用父母接送,自己獨自一人回家。

在回家的小道上,小言蘇葉走到一條四處無人的小路上,突然停了下來,正好停在了安子瑤的面前。安子瑤看著僅到她腰間的小人,笑著蹲下了身,面對面與他直視,即使無法觸碰到,仍舊擡起手輕輕撫摸眼前幻象的臉龐。

面前的幻象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撫摸一般,亦同時擡起了自己的手,安子瑤嚇了一跳,他竟然能感覺到自己嗎?

然而,小言蘇葉的手徑直穿過了她,朝著不遠處墻上輕輕一揮,安子瑤這才反應過來他並非真的看見了自己。往身後墻上看去,一只不知哪來的小精靈被藤蔓纏住了,在小言蘇葉利用靈力揮出的微風幫助下掙脫開來,小精靈很高興,繞著他飛了一圈後往別處飛走了。

小言蘇葉看著小精靈離去的方向,目光淡淡,四周寂靜無人知,他也很快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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